金屋藏嬌[穿書]

狐貍不歸

都市生活

長樂殿,日落黃昏。 幾個小宮女結伴而行,從遊廊邊經過。宮規雖嚴,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...

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-AA+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

             

第69章:和親

金屋藏嬌[穿書] by 狐貍不歸

2024-3-7 20:29

  費金亦也沒有料到。
  他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,而在他的計劃中,本該是手握大權的容見拒不和親,羴然人屠戮寒山城,引起民怨。然後鐵騎直下,再下壹城或繼承,容見逼不得已,只能去和親。
  現在才只是壹個開始,容見竟然就這麽屈服了?
  費金亦楞了楞,又反應過來,覺得容家的人,從容寧到容見,確實都心思淺薄,經不得驚嚇,他果然應該是這天下之主。
  於是便從臺階上走了下來,要將這出戲演到底。
  容見退後了壹步,避開了費金亦伸過來的手,半垂著眼的神態看不出有什麽驚慌失措。
  費金亦也沒強求,裝作不在意,收回了自己的手。
  木已成舟,容見已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下承諾,即使想要反悔,世族也不可能允許。
  在這樣的壹場沈默中,朝會也將悄然結束,容見走出了門,沒有人敢攔住他。
  費金亦回到皇座之上,自始至終,他想要的只有這個位置,現在也確實守住了。
  雖然之前謀劃著,容見與費仕春成婚,費仕春便能按照自己的前路,名正言順登上皇位,延續血脈,繼承姓氏。現在行不通了,只得再做打算。
  可這些都算不了什麽,容氏終將斷絕,他才是最後的贏家。
  想到這裏,費金亦極隱秘地笑了笑,對王之衡道:“王大人,妳是禮部尚書,快些時候去準備與羴然人的和親事宜吧。萬萬不可怠慢了為大胤百姓如此付出的長公主。”
  即便崔桂還沒能猜得出來,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費金亦,但也看出了皇帝的欣喜之情。
  是的,這就是大胤現在的皇帝。為了鏟除皇位上的阻礙,他什麽都能利用,從前的世族他視而不見,現在入侵的羴然人,也是他趕走長公主的工具。
  崔桂確實不在意這個天下屬於哪個姓氏,但他知道費金亦絕不能再在皇位上待下去了。
  可容見卻輕易地答應了下來。
  崔桂胸口壹震,心亂如麻,面上看起來還很鎮定,實則是強自支撐。
 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。
  容見剛走出太極殿,門口等著的陳嬤嬤就跪到他面前:“殿下,太後懿旨……”
  連太後那邊都聽說了,看來費金亦早已做好準備,將消息放出去了。
  容見敷衍道:“今日有事,祖母那邊不能侍奉,請嬤嬤知會壹聲吧。”
  他的確答應了下來,但絕不是認輸。
  *
  這是今年第壹場連綿的秋雨。
  雖然有人打傘,但容見走得匆忙,裙角還是被地面的積水打濕了。
  門簾前的侍者瞧見長公主來了,慌慌忙忙地打起簾子。
  如今宮廷內外,已亂作壹團,他們這些宮人更是惴惴難安。
  隨侍的小太監收了傘,在檐下抖著傘上的水。
  崔桂等在屋裏,心情焦灼,坐立不安,壹看到容見進來,就立刻迎了上來。
  他啞然了片刻,開口道:“早晨在太極殿中,殿下可是糊塗了。”
  怎能如此輕易答應下來?
  容見低聲道:“首輔莫急,本宮現在來,正是為了此事。”
  崔桂長長嘆了口氣。
  待到朝會結束,那些人終於也反應過來了。這件事並不是只和長公主有關,還和他們的身家性命聯系在了壹起。以費金亦的性格,在長公主離開後,絕不會放過他們。
  容見找了張椅子坐下來:“上京城中已有消息,大將軍處應當也知道了。”
  崔桂道:“殿下此言不假。但大將軍即使知道了,路途遙遠,羴然人給的期限這般短,也無法商議啊……”
  他壹邊說著,壹邊朝這位年輕的長公主看去。大約是才從雨中走過的緣故,容見的鬢發間沾了些潮濕的水汽,這些令人覺得可憐哀愁的細雨,卻將他的神情襯得更為果決。
  壹旦落入羴然人手中,容見必然九死壹生,然而他卻是現在所有人中表現得最為從容冷靜的壹個。
  連崔桂在這半日都失了分寸。
  容見知道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,否則現在的局勢就會順著費金亦的心意,徹底崩盤。
  他說:“事情緊急,沒有商量的余地。只能本宮答應和親,裝作順從,使羴然人掉以輕心,而大將軍從崇巍關出發,壹路疾馳而去,突襲寒山寺。”
  崔桂覺得此舉並不可行,太過理想化了,還是堅決不同意,苦勸容見留下來。
  容見思忖片刻,對崔桂道:“羴然人拿寒山城的百姓威脅,本宮不得不去。即使他們的鐵騎不壹定能繼續南下,也許被阻攔在半路。但是壹城的百姓,卻壹定會死在他們的屠刀下。”
  崔桂不是不知道,卻還是提出質疑:“即使殿下將生死安危只置於腦後。但北疆人狼子野心,做事從來都是出爾反爾,此等承諾,怎敢相信?”
  容見偏過頭,眼珠子轉了壹下,他的聲音很輕,輕到了極致:“首輔還不明白嗎?這是費金亦做的局。”
  他的眉眼上沾著雨水,連嗓音都是涼的,壹語驚醒夢中人,崔桂豁然開朗,同時也寒毛卓豎。
  這樣壹切都能解釋得通了。
  羴然人怎麽能那麽順利地攀越群山,因為有費金亦在暗中相助。
  而他所做的事,以數十萬臣民為性命為代價,就是為了讓容見前去和親。
  壹個身處至高之位的皇帝,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賣國,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。
  容見的手指細長纖瘦,此時凍得有些青白,骨節扣在桌案上,繼續道:“所以在本宮沒有到達寒山城之前,北疆人不會動手。因為這是壹場交易。費金亦不會允許他們大開殺戒。如果他們違背承諾,本宮可以原路返回。到時候對於費金亦和羴然人,都是得不償失。”
  在太極殿,聽到寒山城目前的處境,以及那個令人迷惑的條件時,容見頃刻間便明白過來,這是費金亦做的局。
  他可以推諉,費金亦沒有能力強迫他和親,但容見不能那麽做,也不會那麽做。
  崔桂已完全明白過來了,但他還是道:“千金之子不坐垂堂,殿下,萬萬不可。”
  他是能夠唾面自幹的人,著眼於天下,願意犧牲小我,所以在這樣的時刻,他也能夠狠心舍棄寒山城的百姓。因為萬壹容見出現意外,費金亦繼續在皇位上待下去,他此時能賣國,之後便能作出更可怕的事。
  壹城數十萬百姓的命是無法承受之重,但大胤余下的數千萬百姓的性命則更為重要。
  崔桂懇切道:“既然如此,殿下更加不能離開上京和親。微臣願意做這個罪人。”
  他不顧惜自己,從很久以前到現在,崔桂為了這片土地,傾其所有,付出壹切了。
  此時此刻也不例外。
  容見很輕地嘆了口氣,嘗試寬慰這位老臣:“首輔言重了。”
  他無法在兩年內成長為壹個合格的政客,可以完全用利益權衡得失,或許終其壹生都不能做到,因為容見不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古人,他有壹顆柔軟的心,不能對數十萬人的生死視而不見。
  如果可以挽救,容見就壹定會救,即使是以自己為賭註。
  所以在太極殿中,他明知道是陷阱,還是選擇了去。
  容見站起身,扶起這位枯瘦的老人,知道他已經竭盡全力,為了挽救大胤:“大將軍壹定知道怎麽做,會趕在本宮到達寒山城前,解決這壹切。只是本宮不在的日子,首輔卻還要坐鎮上京,不能讓費金亦的奸計得逞。”
  其實容見並不懂軍事上的事,他對那些壹竅不通,連古代的地圖都看不懂,此時說的話,沒有任何事實上的依據。
  這樣的決定,可能孤註壹擲,可能愚蠢笨拙,但容見還是會選擇這麽做。
  崔桂泣不能言。
  他渴盼明君,渴盼能主,等來了眼前的長公主,卻又會因為他的過於仁善而陷入的險境感到苦痛。
  世事不得兩全,崔桂知道他心意已決。
  容見認真道:“本宮相信大將軍。”
  他相信明野。
  *
  寒山城急報,壹路快馬加鞭,傳到了崇巍關。
  周照清找明野有事,正走在路上,見明野從帳子中走了出來。
  明野半垂著眼,是壹貫平靜冷淡、泰山壓頂都不會動容的神色,手中握著壹張薄薄的信紙,只是似乎很用力,連指節的形狀都變得非常明顯。
  周照清猜測是方才送來的戰報,馬蹄聲太急了,他隔著老遠都聽到了。
  明野低聲對壹旁的親衛說了幾句話,那人便跑著去傳話了。
  周照清又看了幾眼,總是覺得不大對,高聲道:“將軍。”
  辦完了糧草的事後,周照清本來是打算告辭的,邊境的天氣太冷了,他這樣的人待不住。
  明野迎著光看了眼天色,微微皺眉,對他說:“有要緊事,妳也來。”
  真正的嚴冬還未來臨,只等這壹場將下的、淹沒壹切的大雪。
  壹刻鐘後,軍中重要的將領和後勤處的負責人都到了明野的帳子裏。
  眾人才得知消息,原來北疆人抽出壹部分兵力,跋山涉水,去了寒山城,並將城中百姓當做籌碼,威逼長公主和親。
  郭子樊是個急性子,當即道:“怪不得這些日子北疆那群狗雜種都龜縮在關外不敢動彈,原來早偷偷摸摸去了別的地方!”
  明野站在沙盤邊,指示道:“寒山城那邊不能不管,是數十萬條人命,必須派兵前去支援,且只能勝,不能敗。”
  所有人都知道,如果寒山城死了那麽多人,這兩年的仗也算是白打了。
  幾人的神色都分外嚴肅,聽從明野下壹步的指揮。
  明野卻似乎沒有那麽緊張,他說:“下雪之前,要打壹仗,且要先攻。”
  郭子樊疑惑地問道:“既然要分兵前往寒山城,何必又大動幹戈,暫且按兵不動,不是更為安全?”
  明野隨意道:“兩邊都空虛,更要佯做攻勢,使他們不敢出兵。”
  寒山城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,大胤這邊的人知道對方兵力不足,不出兵反而奇怪。
  但明野的語氣有點奇怪,似乎很不耐煩,連郭子樊這樣的性情都能聽得出來。雖然戰事告急,壹般人都會有所異動,但明野不是壹般人。郭子樊身為副將,曾和明野壹同率領五百精兵火燒北疆糧倉,差點被羴然人追上。那樣的瀕死之際,明野都胸有成竹,沒有壹瞬間的動搖。
  另壹邊的校尉喬術附和道:“大將軍所言極是。就是前往寒山城的人選更是重中之重,不知哪位……”
  這場仗不可能贏得輕易,要以長途跋涉的疲憊之師打敗在寒山城固守的羴然人,壹旦失敗,就是埋葬了寒山城數十萬人的性命,終其壹生都要背負起這場禍事,任天下人指責。是個吃力不討好,說不定要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的苦差事。
  明野擡了擡下頜,不急不緩地打斷他的話:“我親自去。”
  作為主帥,明野本該坐鎮軍中,不應輕易離開,是理所當然的事。他卻選擇親自前去,如果出錯,就是身敗名裂。
  在場之人,無壹不驚訝錯愕。
  但這兩年下來,明野從未出錯,在軍中威望極高。他的話已經出口,不會有人質疑,所以紛紛答應下來。
  本來還在休養生息,突然多了這樣的大事,軍中又立刻馬不停蹄忙碌了起來。
  帳中只剩明野和周照清兩個人。因事情來的突然,周照清也必須留下看顧糧草,準備後勤。
  周照清倒沒有推辭,他是不懂打仗,卻很明白利益交換的道理,理智道:“此時北疆正處空虛,再打下去,不就能將他們徹底趕回草原了嗎?寒山城之事,雖然著急,也不用妳親自前去吧。”
  這麽說著,擡頭朝明野看出。
  帳子中的燈光昏暗,連明野的面容也都模糊在其中了。因為明野以身作則,軍中上下都極度節儉。此時的火燭也遠不夠將帳子裏事物照得明亮。明野願意省下這壹點,分派給底下的士兵。因為他知道夜裏多這麽壹點燭火都很重要。
  明野是壹個將利益算計到了極致的人。
  周照清不覺得他不明白,但還是忍不住提醒。
  他自認為想得很周到:“至於公主,身份尊貴,總不可能輕易出城和親。”
  明野聽到這話,偏過頭,目光停在周照清的臉上,過了好壹會兒才移開。
  周照清心中悚然壹驚,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,做錯了什麽。
  明野沒有表現出生氣,他叫了壹聲周照清的字,輕聲道:“我是為了救人。”
  周照清聽了,覺得後面還有話,明野卻沒有說出口。
  有的話明野不會說給人聽。
  就像沒有人了解真正的明野,周照清也不能。他是知道明野的過去,但也是是比別人稍多壹些。
  所以當時周照清不能明白。直到幾日後,明野早已率領大軍離開,上京城中傳來消息,長公主自願和親。他在大雪中站了半刻鐘凍得打哆嗦才反應過來。
  明野的確不是聖人,也不可能成為聖人,他卻將心放在了那樣壹位長公主的身上。
  明野也是為了救已。
  長公主是他的半身。
  周照清長嘆壹口氣,搖了搖頭。
  到了離開當日,前線的戰事響聲掩埋了去往寒山城的行軍動靜。
  明野拉著韁繩,坐在壹匹白馬上,身側佩戴的不是壹貫用的那把刀。那樣的刀,殺人可堪壹用,在戰場上卻顯得太薄太窄,該用更重的刀。
  來到北疆後,明野換了新刀,然而那把刀也磨舊了,刀柄隨意用布條裹住,掛在腰間。
  明野道:“生死壹戰,皆在於此。”
  *
  當日容見願意當庭答應和親,沒有假裝拒絕,拖延時間。壹來是因為不想給費金亦和羴然人對寒山城百姓動手的借口;二來壹旦他答應這個條件,畏首畏尾的人就變成了費金亦,費金亦害怕他撕毀承諾,容見然而能轉攻為守。
  容見沒打算束手就擒。
 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日中,容見提出諸多條件,具體的細則壹談再談,費金亦逼不得已,只能退讓。
  容見要求護送的隊伍必須由他親自挑選,得保護自己的安全。至於羴然人和皇帝,則可指派幾人隨行監督,每到壹處驛站,將消息快馬傳回上京和寒山城,以做憑證。
  對於費金亦而言,只要容見離開上京,朝中諸事都會重回他的掌控,到時候再打發了羴然人,便可高枕無憂,所以壹壹答應了下來。
  啟程當日,天氣很好。容見換上了那身臨時趕制的嫁衣,坐上了裝飾奢華的馬車,身邊有陪同而來的靈頌和四福。
  人都有私心,容見本不願意他們跟隨自己壹同陷入那樣危險的境地。雖然他已打點好了銀兩,打算在路上將隨行的侍從都放走,不會真的帶到寒山城附近。
  但靈頌和四福還是纏著跟上來了。
  四福自不必說,他本來就咋咋呼呼,現在已經是涕淚橫流,說不出話了。
  還是靈頌足夠冷靜,將容見的擔憂壹壹道出:“殿下是自相矛盾。如果真的沒有危險,又為什麽不帶上我們?”
  容見沒有辦法。
  但是周姑姑年紀大了,身體不好,容見安撫了好久,說是如果到時候逃跑,周姑姑腿腳不靈便,反而不方便,況且長樂殿也得有人照看,否則回來後到處安插了眼線,才是寢食難安。
  除此之外,容見臨行前留信給了崔桂。不僅寫明了之後的政事安排,也說了萬壹他無法回來,所有大權,皆交付給大將軍明野。
  容見到底不是才畢業的大學生了,這壹年半來,成長了很多,知道萬事都有有所準備。
  他相信明野會來,但不是所有人都會信。
  事無絕對,總有萬壹,人力是有極限的。
  但有些事還是不得不做。
  馬車動身之事,長樂殿的宮人哭成壹片,哀戚之聲,縈繞在長樂殿的上方,久久不能散去。
  容見倒沒有想太多,他知道事已至此,只能繼續走下去。
  直到宮門大開,容見才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。
  他掀起簾子,偏過頭,回首望了壹眼這巍峨的太平宮。天光驟亮,傾瀉而下的日光將整個宮殿籠罩其中,看起來無邊無際的綠瓦紅墻被襯得精致美麗,卻也冰冷至極。
  容見怔了怔,放下了簾子,不再看了。
  
上壹頁

熱門書評

返回頂部
分享推廣,薪火相傳 杏吧VIP,尊榮體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