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屋藏嬌[穿書]

狐貍不歸

都市生活

長樂殿,日落黃昏。 幾個小宮女結伴而行,從遊廊邊經過。宮規雖嚴,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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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:第壹個吻

金屋藏嬌[穿書] by 狐貍不歸

2024-3-7 20:29

  幾日過後,費仕春終於下定決心,找了個時間,約鬼面在萬花樓見面。
  主要是信中所言的最後日期快到了,他必須做下決斷。
  在費仕春看來,對方沒有殺了自己的理由,肯定是為了利益上的交換。但他很惜命,不至於單刀赴會,還是提前做了些布置。
  萬花樓裏的老鴇他很熟悉,提前打過招呼,雖然不敢動用費金亦的人手,但到底還有些別的手下,讓人守在花樓的各個出口。然後坐在臨窗的位置,每隔壹刻鐘,就會伸出手示意,如若失約,就立刻沖上來,要是有什麽異動,就同時稟告給費金亦。
  費仕春自以為很妥當,覺得必然不會出錯,畢竟鬼面看起來和他沒有什麽深仇大恨,否則上壹次就應該殺了自己。
  他推開門,隔著幾層紗簾,仿佛看到有個人坐在窗邊。
  下壹刻,他就察覺到不對,頭暈目眩,即將失去意識。
  有人走近了些,用壹把折扇擡起費仕春的臉,饒有興致道:“……原來長這個樣子。”
  費仕春感到任人宰割的屈辱,他想要斥責這群人哪裏來的膽子,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,他是費金亦的親子,日後的駙馬,將來的皇帝。
  然而他壹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  模模糊糊間,費仕春聽到臨窗而坐的那人輕描淡寫道:“動手吧。”
  便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  不知過了多久,費仕春從床上醒來,旁邊有個相熟的花娘。
  他驚慌失措地問:“人呢?那些人呢?”
  花娘道:“公子,哪裏來的人?不是您說累了,叫我進來侍候嗎?”
  “對了,您的那幾個小廝下屬也都來了,兇得很呢!瞧著您確實是太過疲倦睡過去才在門口守著。”
  費仕春的額頭落下壹滴冷汗,他知道方才發生的壹切都不是夢,卻不知道那些人對自己做了什麽。
  他看起來的確安然無恙。
  然而,真的是這樣嗎?
  費仕春很快發現了不對。
  遇到這麽壹場驚險的事,費仕春本來應該回家休養,再做打算,但他實在憋悶,便又和花娘糾纏了壹番。
  然後,他發現自己失去了引以為豪的東西,失去了在父親費金亦那裏最有價值的東西。
  他無法再做天理人倫的大事。
  意識到這壹點後,費仕春才真正驚出壹身冷汗。
  費仕春是蠢笨,但他活到這麽大,壹半時間都在琢磨自己的父親,知道費金亦是什麽樣的人。
  人生的前十幾年,他和母親相依為命,日子貧困交加,時常痛罵不負責任,丟下他們母子的父親。
  母親是被父親的人殺死的。費仕春隱約能察覺到,在父親的人找來之前,母親越發病重,而她壹去世,費金亦就親自登門,對他剖心置腹,悔恨沒有早來些時候,救下發妻。
  費仕春不在乎那些。他被費金亦摟在懷裏,才知道自己擁有了什麽,立刻忘掉了母親,轉投這個被他咒罵過數萬次的父親的懷抱。
  之後的十幾年裏,他們之前或許有壹些感情,但總不會多。唯有他的身份,他的血脈,是費金亦看中的。如果他連這些都失去,後果不堪設想。他會像母親那樣,被費金亦當做知曉秘密卻不能提供價值的障礙給除掉。
  不能和長公主成親了,在他沒有找到辦法,或者有手段掩蓋這壹事實前,絕不能和長公主成親。
  費仕春嚇得臉色慘白,想法只有這壹個。
  這是明野可以預料到的事。
  費仕春沒有擁有任何實質的權力,費金亦不會允許有人分走自己的皇權,即使是唯壹的兒子都不行。對費金亦而言,費仕春不過是壹個他延續血脈,日後搭建費氏王朝的工具。他施舍給費仕春的都是壹些無關緊要的東西,何況他知道費仕春已經被養廢了,他會親自撫養孫子。
  而失去最大的依仗過後,費仕春只能盡力推諉婚事,他沒有什麽能力,做到的事情很少,沒有太大用處。只是明野做事壹貫穩妥,講究萬全之策。
  費仕春也是其中壹道保障罷了。
  *
  邊關快馬急報,以羴然族為首,集結了十壹個部落,正等著開春後冰雪消融,就要開戰。
  這樣的壹場仗,羴然人蓄謀已久,十四王子之死只是壹個借口,即使現在達木雅回到北疆,可汗也會殺了他,將他的屍體做成大胤人對北疆下手的證據。
  開戰之前,唯有讓草原上的部落都唇亡齒寒,才能真正凝聚起力量。
  這壹仗,費金亦實在很不想打。
  打仗需要花錢,而邊疆的那點土地,再怎麽壓榨,也換不回花出去的軍費。
  但事已至此,不得不打。
  費金亦親自下旨,整頓備兵,讓大胤將士為國壹戰。
  朝廷上下,都為了這場仗忙碌起來,別的事都暫且擱置,連世族以表忠心,也被迫捐財捐物。
  費金亦想了許久,倒不是想這場仗如何贏,反正可以拖,拖到下壹個冬天,羴然人沒有補給,自然會退去。
  他想的是如何從這場仗裏得到自己想要的。
  如今的邊疆將領還是有很多太後的人,這些年來,他雖然悉心培養自己的人,卻還是不夠。
  正缺這樣的壹場仗。
  有死了的人,有犯錯的人,才能有新的人頂上來。
  費金亦想了幾日,終於有了結果。
  作出決定前,他隨口問張得水道:“邊疆戰事緊急,妳說派誰去,能整治那番跟著先帝的老資歷?”
  張得水知道他心中已有了人選,揣摩著他的心意道:“那群老資歷不過是仗著從前的功勞耀武揚威,連陛下的命令都不放在心上。依奴才看,也得下去陪著先帝才好。至於人手,奴才不懂朝堂上的事,只覺得明同知近日頗得陛下倚重,看起來像是急於出頭,又有能力,能下得去手,不像那些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老油條,只知道推諉。對於這樣的人,陛下只要願意許給他功名利祿,何愁他不肯為陛下忠心辦事。”
  費金亦也點了點頭,張得水說的正中他的心意。
  “就是有壹點不好,”張得水到底是禦前總管太監,不好把話說的太死,到時候真出了事,費金亦怪罪下來,他是有口難辯,便添了壹句,“奴才聽聞,這位明同知從前是長公主的貼身侍衛,還有些不明不白的傳聞,不知是否會影響到為陛下辦差事。”
  費金亦冷笑壹聲:“明野這樣沒有背景,沒有瓜葛的人確實最好。他已當了錦衣衛同知,朕又許給他日後前程,莫說是男女之間,本就有閑人議論,容見沒有那麽大的膽子。即便是有些兒女私情,又能值幾斤幾兩?”
  他沒把這話放在心上,因為以他的生平而言,他對兩任妻子,滿宮妃嬪,確實沒有付出壹絲壹毫的感情。
  決心已下,他叫張得水找明野過來。
  費金亦道:“太後年老體邁,邊關老臣野心勃勃,讓他們打仗,朕放不下心。希望能有人監督行軍,不讓他們行差踏錯,犯下大錯。”
  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,那些老臣或許是養尊處優慣了,但也知道輕重,不可能放任羴然人進來。但他們不犯錯也得犯錯,費金亦要換上自己的人。
  那就得有壹個手段狠辣,周旋四處,反應靈活的人去制造錯誤。
  費金亦長嘆壹口氣:“朕思忖半日,唯有妳可堪大用。明野,妳去監軍。”
  明野神色平靜,不問緣由,只是領旨。
  *
  朝堂上的事,如今齊澤清都會言傳口述,講給容見聽。
  北疆與大胤的壹戰,已在所難免,齊澤清又說,今日費金亦上朝時的意思,是對北疆戰士不能放心,想要派人監督。
  本來說是要派個內務府的太監,群臣上諫,苦勸皇帝收回成命,費金亦莫可奈何,只說擇日再談,暫且罷朝。
  因為費金亦這麽做的意圖太明顯了。
  太監不可能去監軍,那還能有誰?
  如今誰風頭正盛,孤家寡人,孑然壹身,深受皇帝信任,適合這樣的差事。
  容見心中莫名生出不好的預感。
  回去後,容見有些失神,不能集中精力做事。
  戌時過後,窗外忽然傳來響動。
  沒等敲第二下,容見已推開了窗,他看到明野站在桂樹上,朝對方伸出了手。
  明野從窗臺進來,站在容見身邊。
  他偏頭看了眼攤在壹旁的書,溫和地問:“殿下今日學的,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?”
  好像與往常沒什麽不同,即使再忙還惦記著很久以前說的要給他當先生的事。
  容見擡起眼,看了明野好壹會兒。他想在明野身上發現有什麽不同,可以供自己揣測,他的那個懷疑是真是假。然而在明野面前,容見實在算不上聰明,他的演技很爛,也無法看穿那些明野刻意想要掩飾的事。
  容見選擇放棄那些試探,他問:“明野,妳是來和我告別的嗎?”
  明野怔了怔,片刻後,他終於說:“但我只是,想來看看殿下。”
  他這話說得很隱晦,並不直白,或許是看著此時的容見,他也有很難開口說出的話。
  容見就什麽都明白了,那些將明未明的事終於有了結論,他的心中卻不是塵埃落定的釋然,也不是得到結果的解脫,而是難以言喻,無法接受的痛苦。
  明野走近了些,可能是想要握住他的手。
  這裏是長樂殿的寢宮,容見最熟悉的地方。
  軟塌的桌案上是壹方棋盤,容見和明野經常會下無聊幼稚的五子棋。有壹次丟了枚棋子,容見便用首飾中壹塊寶石湊數,後來也沒叫人來換。左邊墻壁的第三個壁燈缺了壹小塊裝飾的玉石,是明野深夜前來,容見睡得迷迷糊糊,還未回過神,不小心撞到的,後來明野就只站在床邊,不讓他在還未清醒時下床了。
  容見偏過頭,他聽到外面有宮女行走的腳步聲。
  天幕低垂,桂樹如蔭,枝繁葉茂,有風從窗外吹了進來。明野站在他的面前,身上有很冷的氣息,混合著初春時特有的清新香氣,為容見營造出安全寧靜的環境。
  明野是容見在這個世界平靜、安寧、尋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壹部分。
  雖然不會每壹天都見面,但容見知道明野和自己的距離很短,他有空就回來。
  容見發了好壹會兒呆,不著邊際地想了很多,然後仰起頭,凝視著明野,很輕地說:“妳送我的那支寫字的筆,已經寫沒了。”
  明野垂著眼:“下次給殿下做。”
  容見不著調地說:“口脂也用完了,我現在喝水都沒有以前那麽小心了。”
  明野說:“是我的錯,會叫別人送來的。”
  容見越發任性:“書也讀不明白,齊先生總是罵我。”
  明野“嗯”了壹聲:“那我去和齊澤清說,讓他不許欺負殿下。”
  容見垂下了頭。
  他也知道明野決意要去。明野做下的決定,無人能改變,所以找出那些很不值壹提的小事,想要明野留下來。
  明知結果無法改變,容見也要試。
  明野很溫柔地捧起了容見的臉,他的語調很誠懇:“對不起。”
  方才每說出壹句話,淚水就在容見的眼眶中積蓄壹些。直到現在,兩人對視之時,容見睜著眼,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,他想要掩飾,卻無法停下來,索性自暴自棄。
  溫熱的淚水從臉頰上流淌而下,落在明野的掌心時已經是冷的了。
  明野從未這樣直視過如此多的眼淚,多到連他也無法承受。
  容見的嗓音很平靜,只有些許鼻音:“妳不要說對不起。”
  他很明白明野為什麽會去,或許這也是明野計劃中的壹環,明野真的很厲害,但容見還是無法接受。
  是讓他難過,令他傷心,使他哭泣的明野。
  容見自認不算很堅強,但也沒有那麽嬌氣。人生的很多重要時刻,他都無人陪伴,壹個人度過,生病高燒,躺在宿舍的時候,也沒覺得怎麽樣,還會敷衍舍友,讓他們不必回來照顧自己。
  然而來到這個世界後,卻因為明野哭了很多次。
  他的眼淚沒有停止,也沒有擦拭,任由那些淚水在明野的掌心積蓄,他說:“我只是,不想離開妳。”
  面對明野時,容見表現出壹種純粹的天真,這是別人永遠無法看到的。
  明野重復了壹遍“對不起”,這壹次說的很坦白:“我會去北疆監軍。”
  容見哭了很久,久到他以為今晚只有沈默,卻忽然聽明野問:“妳叫什麽名字?”
  他楞了楞,其實什麽都沒想,只是回答:“容見。我是容見。”
  明野有些莫可奈何:“容見,妳的眼淚好多。”
  多到足以將明野的心也淹沒。
  在此之前,明野也能推斷出來“容見”是他的真名,源於燈會那日叫容見的名字。最開始的時候,容見對於“長公主”的稱呼都反應遲鈍,需要時間才能作出回應。但來到這裏的幾個月後,叫他容見,他卻會立刻反應過來,這是經年累月下的本能反應。
  這種能推測出來的事,沒有詢問的必要。甚至如果與別人有關的這麽點小事,明野都不會想這麽多。但這個人是容見,他還是問了,想要得出壹個確切的答案。
  周照清得知明野將要前往邊疆監軍,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,這是壹個巨大的局。從達木雅之死開始,再到成為錦衣衛,其中的每壹步都不容有錯,明野早已做下決定。
  這壹次他倒是沒有再勸,只是感到震撼,他真情實感地疑惑問道:“這樣值得嗎?”
  但凡有壹點差錯,就是萬劫不復。
  明野沒有回答。
  與容見有關的事,明野不會考慮值不值得。
  但直到此刻來臨,將要分離之際,明野卻時常不能平靜下來。他知道自己離開後,容見會被所有人保護得很好,沒有擔憂的必要。
  明野之前不會這樣,他是壹個非常理智的人,欲望很低,不會為了必須要做的事而煩悶,浪費時間和精力。然而這壹套運行多年的邏輯在容見身上不起作用。
  不願意遠離喜歡的人,這是人的本能,明野不能免俗。
  也許是淚水終於用完了,容見不再哭了。
  明明已經是春天,為什麽他還是會這麽冷,容見想要靠近這個人,他放任自己,顧不上別的,將頭靠在明野的胸前,汲取溫暖。
  明野的臂膀緩緩環繞住了容見的後背,以保護者的姿態。
  過了壹會兒,容見慢吞吞地說:“我會等妳回來。”
  明野的心也會被刺痛。
  只是待在宮中,當壹個錦衣衛是不夠的。容見想要登基,需要更多的力量,令那些人無法反抗。更何況北疆的威脅始終要解決,明野不希望容見在登基後,還要為此煩惱。
  北疆是不得不去的。
  戰場的生死只在瞬息之間。重生之前,明野很多次命懸壹線,但都活了下來。不是運氣很好,而是謀劃得當,他讓自己置身於險境,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。
  明野不畏懼生死,他很擅長做決斷。
  明野有自信,否則不會做那樣的事。但也因容見失去那樣純粹的自信。他不再像以往那樣無堅不摧,沒有弱點,沒有缺憾。人有了軟肋,就不可能再無所不能。戰場是最危險的地方,只是贏的可能大於輸,那是不得不做的事。
  所以那麽多的機會,明野看到容見盛滿喜歡與信賴的眼,也沒有表白。
  明野的自私,明野的無私,這些他從前不會做的矛盾的事,表現地好像不求回報,實際都源於他是如此的珍愛容見。
  他願意那麽做。
  容見擡起頭,眼睛濕漉漉的,他說:“我會壹直等妳。”
  明野抱得更緊了些,他說:“等鈴鐺響了,臣就回來了。”
  容見還沒太明白。
  明野松開壹只手,他解開衣領邊的壹粒扣子,扯出脖子上戴著的東西,是壹根用細繩吊著的鈴鐺。
  是雙生鈴。
  容見小聲地說“好”,說會戴在身邊。
  離別的沈默緩慢在寢殿中流淌,容見哭了很久,他哭累了,又困又倦,就那麽毫無戒備地在明野懷裏睡著了。
  明野低頭看著他。
  很長的壹段時間裏,他不能陪在容見的身邊。
  容見喜歡他,這是明野推測出的事實。但就像容見真正的名字,在沒有得到肯定答復前,即使有再多的確定,終究不是答案。
  有些事不是依靠推測得出來的結果就足夠了的。
  昏黃等燈光下,明野長久地、持續著凝視著懷裏的容見。
  沈睡著的容見,為明野哭泣的容見,眼尾緋紅的容見。
  明野不是什麽正人君子,他是壞人。
  明野低下頭,他沒有過多猶豫,像是早已做下決定,很輕地在容見的鬢邊的皮膚印下壹個吻。
  容見陷入深眠之中,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,眉頭微微蹙起,但什麽也沒有做。
  明野吻得這麽輕,卻又這麽鄭重,容見的皮膚很軟,嘗起來卻是鹹澀的。
  那是眼淚的味道,容見為了明野而哭泣。
  壹個無法忍耐,沒有得到允許的吻,是明野的私心索取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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