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1章:走錯路?
將門淑媛 by 小米辣
2024-3-4 20:28
蘭芮與蘭淵別過,徑直回清風館,剛穿過垂花門,霜降就迎上來,稱秦媽媽已經在房中侯了半日。蘭芮知秦媽媽必是來與她商議清風館添人壹事,腳下就加快了步子。
秦媽媽端著舊窯的茶盅低頭吃茶,聽見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,立刻擱下茶盅起身,上前兩步將厚厚的棉簾子掀了起來,待蘭芮進門,她又屈了屈膝。
“三小姐回來了?”
玉桂、霜降、夏至連同房中立著的三個十三四歲的婢女皆目露驚異。
她們從未見過秦媽媽向府裏的小姐屈膝行禮。
蘭芮笑著請秦媽媽坐,又吩咐霜降續茶。相較於在觀荷院受到的禮遇,她覺的秦媽媽的改變更有跡可循,老太太待她親熱起來,秦媽媽這等聰明人,必是看出了什麽。
寒暄幾句,秦媽媽讓壹同來的三個婢女在蘭芮跟前站成壹排,笑道:“已到年關,家中人手緊缺,這幾個是從漿洗上和掃灑上抽出來的,三小姐將就著使,如果用的慣就罷了,若是用不慣,就使個人來與奴婢說壹聲,奴婢回了老太太就與三小姐換人。”
蘭芮早留意到三人,都穿著半舊的襖子,除了右邊的壹個頭上戴著壹根包銀的銅簪子,其余兩個皆只用壹根木簪定住頭發,樸實中略帶寒酸,壹看就知都是不得寵的。
秦媽媽見蘭芮沒做聲,知她是在觀察幾人,了然壹笑,“妳們三個楞著做什麽?還不趕緊跪下給三小姐磕頭。”
三人沒有猶豫,依言拜了下去。
蘭芮笑著叫三人起來,“妳們叫什麽名字?”得知三人分別叫雙燕、銀鎖、綠枝,都是從忠州來的家生子,這才轉頭與秦媽媽道,“我看三人都是老實本分的,就她們三個,媽媽不用再換。”
秦媽媽連聲稱好,原本不大的壹雙眼睛此刻已經瞇成了壹條線,“她們三個,雖說是在府裏做粗活,但也是領的二等的例,如今到三小姐的房中,還是作二等丫頭,三小姐看怎麽樣?”
蘭芮瞥了壹眼霜降和夏至,兩人目光坦然,似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,她微微壹沈吟,笑道:“就依秦媽媽言。”依著她的意思,她更希望霜降和夏至提到二等上來,可也知兩人進府時間太短,不合蘭府的規矩。
差事辦完,秦媽媽起身告辭,待秦媽媽走了,蘭芮將清風館的規矩壹壹與雙燕等幾人說明。
**雖說去靈光寺誦經壹事得了老太太、文夫人的同意,但臨行前,蘭芮與蘭淵二人少不得還是要去勁松居辭行。
老太太先是詢問蘭芮新到清風館的丫頭是否得用,而後才鄭重其事的囑咐蘭芮:“此次去靈光寺上香,壹定要聽妳大哥的話,依照京城閨秀的規矩來行事,千萬不能再惹事端,不然,妳娘老子有再大的臉面也不夠給人賠罪的。”
蘭芮應下,眼瞼低垂,避開眾人看過來的紛雜目光。
老太太又轉頭去看蘭淵,“依著我的意思,是不敢放三丫頭出門的,我也是看妳在佛前起了誓,不願讓妳在佛前失言,而妳行事又壹貫穩重,這才同意的,妳可別讓我老太太失望才是。”
蘭淵拍著胸脯保證了許久,老太太猶不放心,拉拉雜雜的好壹通囑咐,直到趙夫人笑道:“老太太再不放大少爺和三小姐出門,到靈光寺只怕就快中午了。”
老太太笑道:“上了年歲難免話多,去。”慈目含笑的看著二人出門,轉眼就見蘭茉偎依在文夫人身側,眉頭壹皺,不悅的移開目光。
文夫人若有所覺,待去細看時,老太太已神色如常,反而見趙夫人意味不明的沖她笑了笑。她極為惱火,想要刺趙夫人幾句,錦繡卻領著門上的壹個婆子進來。
那婆子與眾人磕了頭,捧上壹張燙金梅花名帖,道:“長興侯府送了帖子來。”
老太太接過,打開掃了壹眼,轉而對壹旁的文夫人道:“長興侯府新建了三座玻璃花棚,請家中的小輩女眷過府去賞花。”
長興侯府乃文夫人的娘家,只是文夫人為庶出,現任長興侯是她的嫡長兄。
文夫人不及開口,趙夫人已是笑道:“不愧是侯府,玻璃這麽精貴的物事,竟然用來建花棚,還壹建就是三座,這般的財勢,京城也挑不出幾家來。”
幾任長興侯都沒有領過實差,全靠早年積攢下的田產與侯爵的祿米過日子,這幾年更是靠著變賣田產才度饑荒,京城幾乎無人不知。
因而趙夫人這話看似誇贊之語,但屋中無人聽不出其譏諷之意。
文夫人冷然壹笑,只將趙夫人的話視作酸語,笑問老太太:“不知帖子上寫的是哪壹日?”
帖子是她請長興侯夫人姜氏下的,日子她自然知曉。
老太太含笑道:“初六,就是後日。”
*二門處早有壹輛紫檀木的平頭馬車侯著。
蘭芮帶著玉桂和霜降先行登車,蘭淵囑咐車夫幾句,另命管車馬的下人牽了壹匹馬蒙古馬騎上,在前頭先行。
車廂內設有矮榻,高枕軟臥,榻上被衾早用湯婆子暖熱,壹上車,蘭芮就蜷了上去,撩開車簾的壹角,默默的看起車外景致來。只是還未出外院,目之所及,屋舍廊廡與內院大同小異,她慢慢失了興趣,收回目光,靠在大迎枕上閉目養神。
她生性喜靜,在內院困了四個月,沒覺的煩悶壓抑,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出門機會,也沒讓她有太多的歡喜。
約莫過了壹個時辰,馬車停下,車外傳來蘭淵春風般的聲音:“三妹妹,到了。”
聞言,玉桂躬身替蘭芮整理衣裳,霜降先壹步打車簾,“咦,這裏不是靈光寺!”
玉桂嗔道:“胡說八道,咱們來靈光寺誦經,這裏不是靈光寺還是……”
余下的話,她再說不出來,從霜降掀起的車簾極目看去,只有壹片茫茫不見盡頭的雪地,漫說百年古寺,就是屋舍也沒有半間。
她轉而疑惑的看著蘭芮,“三小姐,這……”
蘭芮同樣疑惑,但對上車外那雙溫潤的眸子,她嘴角翹了翹,當先壹步跳下車去,“潔白純凈,無人踐踏的雪景竟然這麽美,妳們兩個也下來看壹看,這可是在別處看不到的。”
玉桂和霜降應聲下了車。
蘭淵擡手壹指,“那裏有屋舍,慶和,領著她們兩個過去,先將炕燒起來,再煮上熱茶。”
幾人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皚皚白雪中,壹溜排著五間青瓦房,只是方才幾人從車上看,被車帷擋住視線便沒見著。
慶和應下,壹面指揮車夫搬帶來的家什,壹面叮囑玉桂和霜降小心腳下,極是伶俐。很快,幾人就將壹應器具挪進了屋。
“大哥,現在總可以告訴我這是哪裏了?”壹顆雪花落入蘭芮的勁內,涼絲絲的,她輕輕的打了個寒顫。
蘭淵答非所問:“魯先生要走了。”
“啊?”蘭芮吃驚的擡頭。
蘭淵輕輕壹笑,轉瞬,笑容隱去,他悠然壹嘆,“他前日晚上就向父親辭了行,父親也已經應允。我想,三妹妹是魯先生最為得意的弟子,魯先生肯定放不下,有許多話想囑咐三妹妹,因此就帶了三妹妹前來與魯先生辭行。”
蘭芮怔住,蘭淵沒說魯先生為何離開,她也沒問,選在她棄武後離開,答案已經在她心中呼之**出,可她竟然沒有勇氣說出來。
這樣的結果,她承受不起。
“三妹妹?”
“魯先生現在在何處?”
蘭芮深吸壹口氣,迎著細密的雪花,揚起壹張光潔的臉,盈盈笑了起來。
蘭淵不覺呆了呆。